最终,他听见了新生儿脆嫩的哭啼,把围绕在他脑海的尖锐通通打散,剧烈的倦意和疲惫来势汹汹将他席卷。
随后,坠入了一个熟悉而冗长的梦里,这个梦将他带去了他遗失的过往。
他随着那缕黑色的背影在梦境的汪洋里飘dàng了许久,跨过一扇扇时光的门,终于在终点窃得了一点光亮,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捞起。
转醒时,脑袋仍是沉重得厉害,一时之间还不甚清楚。
映入眼帘地仍是那个熟悉的金色荷包,清淡的青草香摇晃在他的鼻息之间,缓缓将他唤回。
耳边忽地响起一个熟稔的声音,“乎乎,你醒了!”
这道声音跟他之前在喧闹中捕捉到的毫无二致。
他慢慢转动着眼眸,寻着声音的来向,候在chuáng边的是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,也似他梦境里的那个黑色的身影。
男人面色憔悴,眼瞳赤红,眼下乌青一片,下巴处还冒着胡渣,见他醒了似乎格外高兴,却又极其地小心翼翼,一只手颤抖不止地抚上他的脸颊,指节间的薄茧蹭着他的肌肤,泛着痒意。
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,乎乎,还疼不疼?”若是没有听错,男人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。
他静静地望着男人,缓缓点了点头。
男人迅速地转身端来一碗止疼汤,喂着他喝下,又拿了一颗山参丸让他含在嘴中化了。
在这其中,记忆如cháo水一般汹涌而来,很快就把他的视线搅得模糊朦胧,心里酸涩不止,眉毛拧成一团,鼻翼一张一翕,带着厚重的哭腔,低低地喊了一声:
“晏槐。”
话落的瞬间,一滴眼泪落下来。
男人抚着他脸颊的手微微一顿,将那滴泪水抹去,温柔地应道:“我在。”
他好害怕眼前的男人不是真实存在,他好怕自己还在梦里,只得一遍遍唤道:
“晏槐。”
“我在。”
“晏槐。”
“乎乎,我在,我在这里。”
……
有多少遍呼唤,就有多少遍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