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地追上来,用生硬的普通话做着自我介绍:“我叫杨小冬,冬天的冬,你叫什么?”
梁御恒只觉得他叽叽喳喳很厌烦,脚步更快一些,想甩掉他。他好像完全不懂看人眼色,追着他不依不饶。梁御恒被追得烦了,停下脚步,俯视着这个卑微的乡巴佬,冷漠道:“滚。”
杨小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心中惶惶,支吾着想为自己辩解,嘴还没张开,眼圈先红了。
看他这副样子,意识到自己将离开北京来到这里的气全撒在这人身上,梁御恒的脸色微微好看了点,扔下自己的名字继续向前走。
“梁御恒,真好听!”杨小冬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委屈,又追上去,“是哪两个字啊?”
“呵,你认识几个字?”梁御恒十分不屑,杨小冬也不觉得冒犯,认真回答:“我认识不少字呢!”梁御恒看他执着的眼神,不耐烦地解释,“防御的御,恒久的恒。”
杨小冬停在原地,仔细地想着这两个字,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,又一次追逐上前面高大的背影,“那就是守护永恒的意思,你的名字真好!”
他已经全然忘了应该回家去,只是看见梁御恒,他就想要追上去,想离他更近一点。
那一年,杨小冬十七岁,梁御恒二十岁。
一个天上一个地下,在距离北京三百七十多公里的杨庄有了jiāo集,年年岁岁,亦遥远亦亲密,朝朝夕夕,常相聚常别离。
第2章野桃
杨小冬家里有四个孩子,大姐杨chūn夏,几年前跟一个外地人跑了,至此杳无音信;二姐杨秋,丈夫在外地打工,一年回来一次;老三杨小冬,生他的时候把杨建成和李玉娥高兴坏了,心说终于来了个儿子,结果空欢喜一场,只算得上半个儿子!无意再花费心思在他身上,夫妻俩很快有了第四个孩子,杨宝。
当年查得紧,他们想把杨小冬丢掉,杨秋冒着雪把他捡回来,跪在地上说我来养,那时她才七岁。杨小冬从小知道自己不受父母喜爱,便十分勤快,什么活都能gān,什么都抢着gān,渐渐地,他爹妈就留他给家里做个长工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