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以后估计我们很难见面啦。墨热通了铁路,邮局也在筹备了,以后收寄东西会方便很多。我和上级申请了调去西南那边,山地多的地方jiāo通总是不太好,听说也缺人缺得紧。”
他戴上那顶陈旧的军帽,鲜亮的绿色也变得暗沉。林致从父亲手上继承的不仅仅是这一顶帽子和自行车,还有一些他无法用贫乏的言语去形容的东西,流淌在他的血脉里。
即便他会和父亲怄气,偶尔抱怨父亲的不近人情,还为了逃避听见父亲的名字,来到了墨热。
南穗从他的脸上观察到时间的痕迹,从她来到墨热惊喜的重逢,再到平淡的离别,稚嫩的邮递员长了胡子,剪短了头发,装信件和物品的箱子换了好几个,直到现在成熟的模样。
林致站得很直,像一棵白杨树。
“一路顺风,路上小心。”
她和往常一样目送他的远去。
林致能察觉到身后的目光,来自那个女孩,也不能再称之为陈同学,或许他也该把称呼换成陈同志,她当得起同志的称呼。
他没有回头,只是踩在坚实的土地上,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范围。
或许有一瞬间,林致有些不舍,时不时出现在办事处的那个人估计再也见不到了。
在少年人的回忆里,她身上有书卷气,看起来会是校园里擦肩而过的女同学,捧着一本书漫步在校园里,亭亭玉立像一朵花。
林致只上到初中,他猜想如果有机会去上大学,会不会遇见这样一个同学,会不会有一段青涩的爱情故事。
只是没有如果,他该赶路去送墨热的最后一次信件和物品,再去西南的工作地点报道。
那里需要他。
最开始他接过父亲的差事,只是想看见收到信件时人们期盼的眼神,仿佛他们的思念和情感都放在他的箱子里,沉甸甸地背在他肩上。
一直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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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穗一个人走回林场,耳畔有风声chuī过,五月的风不冷不热,也没有chūn秋两季仿佛要抽走身上所有水分的那种gān燥。
路上遇见了好几个政府工作人员,她习惯停住脚步,认真地打招呼。
他们也都认识南穗,友好地叫了一声“陈主任”,估计是和林场人跟着叫。